第83章 能幹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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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能幹崽崽
吃午飯的時候林姝去食堂打了飯菜, 回來發現甜甜和盼盼已經給護士長、護士送過茶葉蛋，短短的時間裏護士長護士們都認識他倆了。
她們還特意來病房關心過。
二姐住院，林姝還是買的甲類病房, 就兩張病床, 她都交了錢。
只要醫院病床不緊張，一般人都住那種四五張、三四張病床的大房間。
護士長對她們態度特別好, 畢竟有錢還漂亮還懂事的病人和家屬，誰不喜歡呢？
下午林夏做手術，林姝去病房外等候, 原本想把倆崽兒也帶過去，結果他倆說要在護士站和護士姐姐們聊天，林姝就沒強求。
反正他倆懂事不亂跑, 和護士們熟了別人也不敢隨便接近他倆。
等林姝和二姐做手術回來, 就發現倆崽兒已經把晚飯都打回來了！
大白饅頭，白菜燉粉條裏面還有大肉片子！
另外還有三樣小鹹菜, 醬黃瓜、芥菜絲、半個鹹鴨蛋。
林姝：“晌午打菜, 怎麽沒看到小鹹菜？”
甜甜：“我們跟大師傅說, 我娘會做醬黃瓜，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師傅說有，讓我們嘗嘗是他做的好吃還是娘做的好吃, 我們就要了一些嘗嘗。”
鹹鴨蛋啥的也是如此來的。
林姝：“……”
你倆社牛啊。
甜甜原本不是社牛, 但是有個社牛盼盼，她不社牛也牛起來了。
林夏動了手術，麻藥還沒退, 不覺得多疼, 聽了就忍不住要笑。
林姝忙扶著她躺下，“二姐, 別笑，仔細傷口疼。”
林姝又想起來，“不對啊，錢都在我這裏呢，你倆哪有錢打菜？”
盼盼就把賣茶葉蛋賺的錢拿出來，交公，還有點貪念，“娘，蛋是你的茶葉和料是二姨的，我們也有份兒做，那是不是也能分錢？”
林夏：“哈……啊——”
林姝：“二姐你可仔細著點。”
她就把倆崽兒叫到外面去問，免得給二姐逗笑。
盼盼說因為他給護士阿姨們分茶葉蛋，香味兒吸引了一個幹部叔叔，那個叔叔包圓兒買走十二個呢。
林姝：“……”
我天，我預備著前半生躺吃公婆，起碼等倆崽兒二十五以後再躺吃崽兒，怎麽的，你們怕老母親累著，這就開始要養家了不成？
林姝真是感慨萬千，真是……撿到寶兒了。
老天待她不薄啊！
就沖這倆崽兒，陸紹棠你功德無量！
林姝讓甜甜看著二姨，她讓盼盼領她去瞅瞅那個男人。
啥人兒啊這麽大方？
她也知道，不管什麽年代，都有那種消費水平超越普通人很多的人存在。
就說眼前這個年代，鄉下社員很多人粗糧都吃不飽，全家人能吃七分飽就是很好的生活。
他們壓根想不到還有人能天天吃白饅頭。
鄉下人一年吃不了兩回肉，能吃幾個雞蛋就是好日子，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天天吃肉、蛋，甚至喝奶。
這消費水平是斷崖式超越的。
不只是有錢的問題，更是資源。
盼盼領著她去那個男人的病房門口，不等到門口呢，就聽見裏面說“不就萬把塊錢的貸款，怕什麽呢？再去另外信用社貸幾千補上不就完了？”
林姝立刻拉住盼盼，無聲地搖頭，然後領著他離去。
71年呀，能說貸款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屋裏那人的話一聽就不是好人。
萬把塊不算什麽？
一個人工資才三十塊，你萬把塊不算什麽？
她甚至懷疑這屋裏的人是不是和禚會計有關系呢。
盼盼自然不懂這些，也不知道啥事兒，“娘？”
林姝：“我突然覺得沒啥好瞅的。”
盼盼覺得醫院賣茶葉蛋還挺快的，“娘，回頭咱們把雞蛋都做成茶葉蛋唄。”
醫院是個賣茶葉蛋的好地方呢。
林姝笑道：“那是咱帶來給二姨吃的。”
盼盼：“那咱給二姨錢唄，回頭讓奶再送一筐雞蛋來。咱家不夠，花花虎子他們都有，湊一簍子很快的。”
反正不會缺二姨吃雞蛋的。
林姝摸了摸他的頭，“你還小，學都沒上呢，每天開開心心的就行啦，賺錢的事兒，不是有爹和爺奶麽？”
小孩子吃喝玩樂就行啦，你都這麽懂事這麽乖了，不需要做大人的事兒。
盼盼嘿嘿笑：“可是娘，賺錢，真的好快樂啊。”
一分一毛，收錢的時候，好快樂啊！
他感覺小心肝兒都撲通撲通的。
林姝：“那……咱再賣一鍋。”
盼盼高興地跳起來，“太好了！”
二姐還沒排氣，不能吃飯。
林姝就去醫院食堂找師傅借爐竈給二姐熬一小鍋小米，等排氣了吃。
林夏精神狀態很好，雖然做手術疼，但是想到身體恢覆正常以後可以生寶寶，也會有甜甜和盼盼這樣可愛的崽兒，她就覺得什麽苦都值當了。
第二天她就能下地走動。
趙大夫說她恢覆很不錯，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林姝覺得要至少住滿三天才行，最好住個四五天，在這裏掛點滴方便，如果有情況大夫也能及時解決。
家裏還有一些茶葉蛋，現在天涼不容易壞，但是帶來的都被盼盼賣了，林姝傍晚就回家再帶些過來。
二姐家鋁鍋大，是蒸饅頭的，第一鍋他們煮了六十來個茶葉蛋。
除去吃掉的送人的還有將近三十個，林姝都給帶過來。
不管是分給護士還是賣給其他病人，那也可以的。
雖然不想讓盼盼這麽早就賺錢，她賺點還是行的嘛。
三十個茶葉蛋那香味兒是霸道又富有侵略性的。
很快整個住院部就傳遍了。
在甜寶兒和盼崽兒的助攻下，三十個茶葉蛋也賣掉了。
在醫院裏賣營養品的確比在其他地方好賣，有那孩子、老人住院的，家裏再苦也想給買點好吃的慰藉一下，還有不差錢的幹部那就更無所謂。
倆寶兒時刻記得爺奶說不缺吃的就要憐貧惜弱，所以看到穿補丁衣服的人他們就賣一毛一個，看到四個口袋就一毛五一個。
沈大夫和趙大夫幾個知道，都忍不住感慨這倆孩子天生聰慧，招人稀罕。
第四天傍晚，林姝給二姐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們坐著三輪車回家。
剛上樓，童愛蓮就開門出來，“哎呀，你們可回來了，之前嬸子來過，打不開門氣得直捶門呢，她沒去醫院找你們啊？”
林夏一怔，突然意識到林姝換鎖的意思。
林姝淡淡道：“啊，是嗎？我不熟悉這個鎖，之前不小心把鑰匙斷裏面了，換了把。”
童愛蓮：“常有的事兒，我都弄斷好幾把了。”
她又關心林夏，“你手術很順利啊？”
林夏：“謝你關心，挺順利的。”
童愛蓮就送過來幾個雞蛋，一把掛面，其他鄰居知道林夏出院回來，也都過來送點東西表示一下。
姜老太想帶大兒子過來，姜衛東不肯，她只好自己過來，帶了一斤紅糖，一斤桃酥。
等大家夥兒都走了，林姝燒的水也開了，兌溫水給林夏擦洗一下，再給倆崽兒洗洗睡覺。
童愛蓮主動過來幫忙，跟林夏說廠裏的事兒。
童愛蓮原本和林夏是情敵關系，童愛蓮看上錢立生想要嫁給他，但是恰好林奶帶著林夏到市裏給錢母相看。
林夏個子高挑，模樣大氣端莊，不等錢母說話呢錢立生一眼相中。
童愛蓮氣得在錢立生和林夏的婚禮上好一個鬧洞房，後來嫁給同廠一個鍛工，就住在林夏家隔壁。
一開始她沒少嫉妒林夏，吃穿用都要和林夏比比找優越感，見縫插針說說林夏小話兒，拉攏別的女同志孤立林夏。
可林夏壓根兒不和她一般見識，她若是陰陽怪氣到跟前，林夏就直接懟她，半點面子不給。
兩人別扭了兩年，童愛蓮看林夏勤奮能幹，人也大氣善良，尤其林夏考上男人都不好考的電工，她就不好意思再擠兌說林夏，找機會道了歉。
林夏忙著過自己日子，哪有功夫和人生閑氣？
再者她有個見天生悶氣的妹子，所以自小養成不隨便和人生氣的習慣。
一個廠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是領導出面給調解，她自然也不計較。
兩家就正常走動起來。
不過童愛蓮該嫉妒還是嫉妒，該攀比還是攀比，只是除了林夏沒孩子這點，其他方方面面她都比不過林夏，所以她對林夏能不能生孩子非常上心。
最近因為她大哥和錢立生競爭副主任，童母沒少說些不陰不陽的話，童愛蓮倒是無所謂錢立生還是大哥當。
她就關心林夏是不是真的能生孩子。
敷衍幾句林姝就把她打發走了。
林夏雖然出院，但是傷口要徹底恢覆得有個七八天的。
錢立生不在家，哪怕錢母過來林姝也不放心，還是自己照顧更好。
她就帶著倆崽兒在二姐家多住些日子。
反正她帶了糧票來的。
第二天上午姜衛東和林夏的直屬組長一起過來慰問。
放下營養品，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姜衛東就趕緊告辭。
他對林夏印象很好，這是個勤奮上進不認輸的女人，可她丈夫……
姜衛東也挺糾結的，按理不該幹涉別人夫妻的私事，可不知道罷了一旦知道又不能不被影響。
尤其看林夏積極治療，對未來充滿希望，再對比錢立生消極逃避，姜衛東就有一種愧疚感。
他當兵養成的正義感讓他有一種自己沒犯錯，卻總覺得做錯事的心虛。
他決定找機會跟錢立生談一談，是男人就該真誠有擔當，就該主動給妻子坦白。
姜衛東回家以後，姜老太纏著他一頓問，“閨女咋樣？”
姜衛東：“挺好，手術很順利。”
姜老太：“我說她妹妹。”
姜衛東：“挺好，很賢惠，孩子養得尤其好。”
姜老太：“對吧？我看上的，能有差。我給你提提咋樣？”
姜衛東嚇得趕緊擺手，“娘，別胡鬧，她是軍嫂，丈夫剛犧牲。”
姜老太雙手合十拜了拜，“犧牲的丈夫肯定也希望他媳婦兒孩子有人照應。年輕輕的不可能守寡一輩子吧？怎麽，你還瞧不起改嫁婦女怎麽的？”
姜衛東忙說不是，他怕了老娘，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趕緊借口開會出門了。
姜老太和姐妹倆熟悉起來，就跟好鄰居一樣，非常自然地走動起來，有事沒事就去坐坐，跟人聊聊。
主要是看看情況，她發現林姝一點都不傷心難過，沒有死了丈夫的那種悲傷。
那也許……人家願意改嫁呢？
省城祁州。
通訊兵摘下發報的耳機，對陸紹棠道：“隊長，捕蛇行動結束，首長說給您放三天假，讓您回家一趟……”
陸紹棠：“你說什麽？三天？”
他要的是三個月！
什麽三天！
他現在最聽不得三天。
他雖然聲音如常，但是氣勢陡然強勢起來，那壓迫感讓通訊兵不知道說啥。
陳燕明過來，對通訊兵道：“給首長發報，就說陸隊要放三個月假，不，要放到來年二月，回家過年。這幾年的假期攢一起正好。”
通訊兵為難地看著他，陳隊，你就饒了我吧？你看我有那個膽子敢跟首長提這個？
就陸隊自己去拍桌子，怕是也要不到五個月的假期吧？
陸紹棠朝通訊兵伸手。
通訊兵：“？”
陳燕明就把發報耳機拿過去，親自給陸紹棠扣上，扶著他坐下，“通訊員陸紹棠最新上崗，現在聯系首長。”
通訊兵：“？？？”
鬧著玩兒呢？陸隊會發報？
陸紹棠修長有力的手指握住電鍵，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就開始發報。
滴滴的聲音不斷地通過電臺、天線傳輸出去。
抓到祁州的最後一個電臺，始於西南的鋤奸任務已經完成，他已經可以公開身份回家。
只有三天，不行，太少了。
他親自跟首長拍桌子要假期了，必須給他足夠的假期陪媳婦兒和孩子，否則他媳婦兒很生氣，而且他還沒見過自己的崽兒，崽兒都不認識他呢。
很快首長的批覆意見過來，有一個最新任務，要求特戰隊員和祁州等地公安合作，任務待公布。
這意味著陸紹棠可以回家，隊員也可以輪流休假。
陸紹棠：“？”
這到底是休假的時候順便執行任務，還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以回家？
不過可以回家當然是好事。
在第一個任務公布之前，陸紹棠有三天的假期。
陳燕明比他興奮，“老陸，去你家吃飯啊。”
陸紹棠：“……”
我家飯就那麽香？
家裏還有一百多個雞蛋，林姝又煮了七十個茶葉蛋。
主要是那鍋料汁還在，不能浪費，再添點料繼續煮唄。
盼盼和甜甜已經想好了，走的時候要把這鍋湯端走，回家一直煮茶葉蛋吃。
爺說了，好的高湯都熬百年不斷呢。
這鍋茶葉蛋林姝想自家吃，另外和鄰居們交際一下，一毛一個也不虧。
盼盼有些不樂意，他覺得煮雞蛋一毛一個可以，娘做的天下第一美味的茶葉蛋就得一毛五一個。
林姝就勸他，“你看家屬院兒不少小朋友吃不到茶葉蛋，都饞哭了，太可憐了。”
甜甜：“一毛一個也行吧，咱不虧，就當給二姨好人緣兒了呢。”
好人緣兒這是她才學到的詞匯。
盼盼好歹答應賣一半兒。
於是軋鋼廠家屬院兒的孩子們終於能花一毛錢買個茶葉蛋過癮了。
有些家長會算計，想占小便宜，就讓孩子拿一個雞蛋過來換茶葉蛋，說的是“反正你們還有料，就繼續泡唄，我們拿雞蛋換你也不吃虧。”
林姝倒是也沒計較這個，一般家裏實在緊張還饞的，換一個無可厚非，但要單純想占便宜換了還想換的，那沒門兒。
就換一個。
你不高興？
不怕，正好認清你是啥人兒呢。
這幾天林姝把二姐廠裏的人際關系也認識個差不多，有幾個婦女很和善，跟二姐關系不錯，有幾個刻薄的嫉妒二姐鄉下人嫁給錢立生，是占了便宜，搶了她們閨女嫁人、工作的好機會。
比如童母。
這就很可笑。
倆崽兒這幾天在家屬院兒也出名兒了。
他倆雖然從鄉下過來，但是比其他孩子更白、更俊，更懂事，衣服做工也更考究，而且甜甜識字會講故事，盼盼小嘴能說會道。
這就是老人們眼中別人家的孩子啊。
尤其姜老太更是稀罕得不行，見到就誇，見不到也誇，把他們誇出花兒來。
被他倆一比，家屬院兒那些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的熊孩子，真是好扔了的。
比如童家那個童小軍。
童小軍是童國強的小兒子，仗著三叔能打架，總是威脅其他小孩子跟他玩兒，聽他的話，否則就讓三叔打他們。
他三叔以前是個混子，據說打遍軋鋼廠無敵手呢，那些小孩子家長都忌憚他。
童小軍看甜甜和盼盼受歡迎，很是嫉妒，命令那些小孩子不許和他倆玩兒。
有個小孩子不懼童小軍，跑來示好跟他倆玩。
倆崽兒被他的友誼感動，主動分他茶葉蛋吃，結果小崽子吃完茶葉蛋就跑去跟童小軍賣好兒！
童小軍領著一群五六歲的小孩子過來笑話他倆。
倆崽兒：“？？？”
呔，狡猾的臭孩子！
甜甜和盼盼再也不和他們玩兒了！
他們覺得專心找爹。
甜甜：“爹上一次在拖拉機廠那邊找娘的，對不？”
盼盼：“我記得爺奶說在醫院那邊飯店？”
倆崽兒一商量，好家夥，娘已經看到爹三次了！
第一次她告訴爺奶沒告訴他們。
第二次告訴他們。
第三次爹回家沒叫他們。
嗚嗚，爹偏心。
倆崽兒繼續商量，“咱出去找找？興許能碰上呢？”
“爹和爺長得一模一樣，咱倆一眼就能認出來。”
“爹回家親過咱倆，也認識咱倆，看見就會認出來的。”
“嗯哪。走吧。”
他倆回家裝上一飯盒茶葉蛋，打算出去碰運氣。
林姝瞅著喊住他倆，“帶那麽多茶葉蛋賣給誰呢？”
盼盼：“去門衛爺爺那裏試試，興許門口買的人多呢。”
林姝笑道：“別賣了，一毛錢一個你倆心疼，一毛五一個不好賣。”
一毛五一個真的貴，這是工廠區一般人舍不得買。
倆崽兒說要試試，林姝就沒阻攔，讓他們在門衛那裏不要亂走。
倆崽兒到了門口，下午正是上班時間，路上也沒幾個人。
他倆跟在醫院門口一樣，找個陽光地兒坐著一邊賣茶葉蛋，一邊瞅來來往往的男人們。
這幾天他們在醫院門口沒少瞅人，希冀能偶遇陸紹棠，可惜沒偶遇上，也沒看到一個長得像爺的。
他倆就跑到路口大石頭上坐著，這裏人多，看得也遠。
坐半天也沒看到一個像爺和爹的男人，倒是賣掉倆茶葉蛋。
一個老爺爺領著倆小男孩兒，孩子聞到香味兒嘴饞，老爺爺就買了倆。
甜甜：“咱坐這裏，會不會碰到拐子？”
盼盼：“你瞅那邊路口還有交警叔叔呢。”
城裏查得可嚴了，他們坐客車進市裏路上還查介紹信呢。
門衛大爺也說陌生人來這裏晃悠，一會兒就會被查問的。
還是很安全的。
他倆想去拖拉機廠碰運氣，但是不敢亂跑，怕娘找不見會著急生氣。
有那不忙的路人看到倆漂亮的崽兒坐在路邊大石頭上，就好奇過來問。
聽說一毛五一個茶葉蛋，紛紛說貴，讓他們一毛一個。
盼崽兒不肯。
有人逗他們一會兒過過癮就走了，還有那閑來無事的就逗他們。
“小孩兒，你們爸媽呢？”
盼盼：“我們不叫爸媽叫爹娘。”
路人就笑，繼續逗他倆，“你倆鄉下來的？那爹娘在哪裏上班呀？”
甜甜：“我娘擱鄉下上班兒，我爹擱……城裏呢。”
部隊在哪來，他們不知道，可能在城裏吧。
路人：“喲，半邊戶呀，那可苦了，家裏還有兄弟姊妹呀？”
倆崽兒不懂什麽叫半邊戶，問了問原來一個城市戶口吃商品糧，一個農村戶口不能吃商品糧。
他倆想想也對，就點點頭。
路人：“可憐喲，那指定吃不飽。你一毛一個，我支援你們吧。”
盼崽兒：“不賣！一毛五一個，童叟無欺！”
路人就笑。
正說著，一個人高腿長的叔叔大步走過來，他雖然沒穿軍裝，但是腰板兒筆挺，而且他好高啊，瞅著可像解放軍叔叔了呢？
甜甜眼睛一亮，揪著盼盼的袖子，“你看，他像不像爺！像不像小白楊？”
她立刻掏出陸紹棠的照片比著看。
盼盼扭頭瞅過去，單純看那挺拔的身材真的很像！
他們爹在照片上就這樣筆挺的，也這樣高，就像小白楊！
男人眼瞅著要過去了，甜甜站起來招手大聲喊：“叔叔，叔叔，給你家崽兒買個茶葉蛋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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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飯的時候林姝去食堂打了飯菜, 回來發現甜甜和盼盼已經給護士長、護士送過茶葉蛋，短短的時間裏護士長護士們都認識他倆了。
她們還特意來病房關心過。
二姐住院，林姝還是買的甲類病房, 就兩張病床, 她都交了錢。
只要醫院病床不緊張，一般人都住那種四五張、三四張病床的大房間。
護士長對她們態度特別好, 畢竟有錢還漂亮還懂事的病人和家屬，誰不喜歡呢？
下午林夏做手術，林姝去病房外等候, 原本想把倆崽兒也帶過去，結果他倆說要在護士站和護士姐姐們聊天，林姝就沒強求。
反正他倆懂事不亂跑, 和護士們熟了別人也不敢隨便接近他倆。
等林姝和二姐做手術回來, 就發現倆崽兒已經把晚飯都打回來了！
大白饅頭，白菜燉粉條裏面還有大肉片子！
另外還有三樣小鹹菜, 醬黃瓜、芥菜絲、半個鹹鴨蛋。
林姝：“晌午打菜, 怎麽沒看到小鹹菜？”
甜甜：“我們跟大師傅說, 我娘會做醬黃瓜，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個師傅說有，讓我們嘗嘗是他做的好吃還是娘做的好吃, 我們就要了一些嘗嘗。”
鹹鴨蛋啥的也是如此來的。
林姝：“……”
你倆社牛啊。
甜甜原本不是社牛, 但是有個社牛盼盼，她不社牛也牛起來了。
林夏動了手術，麻藥還沒退, 不覺得多疼, 聽了就忍不住要笑。
林姝忙扶著她躺下，“二姐, 別笑，仔細傷口疼。”
林姝又想起來，“不對啊，錢都在我這裏呢，你倆哪有錢打菜？”
盼盼就把賣茶葉蛋賺的錢拿出來，交公，還有點貪念，“娘，蛋是你的茶葉和料是二姨的，我們也有份兒做，那是不是也能分錢？”
林夏：“哈……啊——”
林姝：“二姐你可仔細著點。”
她就把倆崽兒叫到外面去問，免得給二姐逗笑。
盼盼說因為他給護士阿姨們分茶葉蛋，香味兒吸引了一個幹部叔叔，那個叔叔包圓兒買走十二個呢。
林姝：“……”
我天，我預備著前半生躺吃公婆，起碼等倆崽兒二十五以後再躺吃崽兒，怎麽的，你們怕老母親累著，這就開始要養家了不成？
林姝真是感慨萬千，真是……撿到寶兒了。
老天待她不薄啊！
就沖這倆崽兒，陸紹棠你功德無量！
林姝讓甜甜看著二姨，她讓盼盼領她去瞅瞅那個男人。
啥人兒啊這麽大方？
她也知道，不管什麽年代，都有那種消費水平超越普通人很多的人存在。
就說眼前這個年代，鄉下社員很多人粗糧都吃不飽，全家人能吃七分飽就是很好的生活。
他們壓根想不到還有人能天天吃白饅頭。
鄉下人一年吃不了兩回肉，能吃幾個雞蛋就是好日子，也想不到有人可以天天吃肉、蛋，甚至喝奶。
這消費水平是斷崖式超越的。
不只是有錢的問題，更是資源。
盼盼領著她去那個男人的病房門口，不等到門口呢，就聽見裏面說“不就萬把塊錢的貸款，怕什麽呢？再去另外信用社貸幾千補上不就完了？”
林姝立刻拉住盼盼，無聲地搖頭，然後領著他離去。
71年呀，能說貸款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屋裏那人的話一聽就不是好人。
萬把塊不算什麽？
一個人工資才三十塊，你萬把塊不算什麽？
她甚至懷疑這屋裏的人是不是和禚會計有關系呢。
盼盼自然不懂這些，也不知道啥事兒，“娘？”
林姝：“我突然覺得沒啥好瞅的。”
盼盼覺得醫院賣茶葉蛋還挺快的，“娘，回頭咱們把雞蛋都做成茶葉蛋唄。”
醫院是個賣茶葉蛋的好地方呢。
林姝笑道：“那是咱帶來給二姨吃的。”
盼盼：“那咱給二姨錢唄，回頭讓奶再送一筐雞蛋來。咱家不夠，花花虎子他們都有，湊一簍子很快的。”
反正不會缺二姨吃雞蛋的。
林姝摸了摸他的頭，“你還小，學都沒上呢，每天開開心心的就行啦，賺錢的事兒，不是有爹和爺奶麽？”
小孩子吃喝玩樂就行啦，你都這麽懂事這麽乖了，不需要做大人的事兒。
盼盼嘿嘿笑：“可是娘，賺錢，真的好快樂啊。”
一分一毛，收錢的時候，好快樂啊！
他感覺小心肝兒都撲通撲通的。
林姝：“那……咱再賣一鍋。”
盼盼高興地跳起來，“太好了！”
二姐還沒排氣，不能吃飯。
林姝就去醫院食堂找師傅借爐竈給二姐熬一小鍋小米，等排氣了吃。
林夏精神狀態很好，雖然做手術疼，但是想到身體恢覆正常以後可以生寶寶，也會有甜甜和盼盼這樣可愛的崽兒，她就覺得什麽苦都值當了。
第二天她就能下地走動。
趙大夫說她恢覆很不錯，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林姝覺得要至少住滿三天才行，最好住個四五天，在這裏掛點滴方便，如果有情況大夫也能及時解決。
家裏還有一些茶葉蛋，現在天涼不容易壞，但是帶來的都被盼盼賣了，林姝傍晚就回家再帶些過來。
二姐家鋁鍋大，是蒸饅頭的，第一鍋他們煮了六十來個茶葉蛋。
除去吃掉的送人的還有將近三十個，林姝都給帶過來。
不管是分給護士還是賣給其他病人，那也可以的。
雖然不想讓盼盼這麽早就賺錢，她賺點還是行的嘛。
三十個茶葉蛋那香味兒是霸道又富有侵略性的。
很快整個住院部就傳遍了。
在甜寶兒和盼崽兒的助攻下，三十個茶葉蛋也賣掉了。
在醫院裏賣營養品的確比在其他地方好賣，有那孩子、老人住院的，家裏再苦也想給買點好吃的慰藉一下，還有不差錢的幹部那就更無所謂。
倆寶兒時刻記得爺奶說不缺吃的就要憐貧惜弱，所以看到穿補丁衣服的人他們就賣一毛一個，看到四個口袋就一毛五一個。
沈大夫和趙大夫幾個知道，都忍不住感慨這倆孩子天生聰慧，招人稀罕。
第四天傍晚，林姝給二姐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們坐著三輪車回家。
剛上樓，童愛蓮就開門出來，“哎呀，你們可回來了，之前嬸子來過，打不開門氣得直捶門呢，她沒去醫院找你們啊？”
林夏一怔，突然意識到林姝換鎖的意思。
林姝淡淡道：“啊，是嗎？我不熟悉這個鎖，之前不小心把鑰匙斷裏面了，換了把。”
童愛蓮：“常有的事兒，我都弄斷好幾把了。”
她又關心林夏，“你手術很順利啊？”
林夏：“謝你關心，挺順利的。”
童愛蓮就送過來幾個雞蛋，一把掛面，其他鄰居知道林夏出院回來，也都過來送點東西表示一下。
姜老太想帶大兒子過來，姜衛東不肯，她只好自己過來，帶了一斤紅糖，一斤桃酥。
等大家夥兒都走了，林姝燒的水也開了，兌溫水給林夏擦洗一下，再給倆崽兒洗洗睡覺。
童愛蓮主動過來幫忙，跟林夏說廠裏的事兒。
童愛蓮原本和林夏是情敵關系，童愛蓮看上錢立生想要嫁給他，但是恰好林奶帶著林夏到市裏給錢母相看。
林夏個子高挑，模樣大氣端莊，不等錢母說話呢錢立生一眼相中。
童愛蓮氣得在錢立生和林夏的婚禮上好一個鬧洞房，後來嫁給同廠一個鍛工，就住在林夏家隔壁。
一開始她沒少嫉妒林夏，吃穿用都要和林夏比比找優越感，見縫插針說說林夏小話兒，拉攏別的女同志孤立林夏。
可林夏壓根兒不和她一般見識，她若是陰陽怪氣到跟前，林夏就直接懟她，半點面子不給。
兩人別扭了兩年，童愛蓮看林夏勤奮能幹，人也大氣善良，尤其林夏考上男人都不好考的電工，她就不好意思再擠兌說林夏，找機會道了歉。
林夏忙著過自己日子，哪有功夫和人生閑氣？
再者她有個見天生悶氣的妹子，所以自小養成不隨便和人生氣的習慣。
一個廠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是領導出面給調解，她自然也不計較。
兩家就正常走動起來。
不過童愛蓮該嫉妒還是嫉妒，該攀比還是攀比，只是除了林夏沒孩子這點，其他方方面面她都比不過林夏，所以她對林夏能不能生孩子非常上心。
最近因為她大哥和錢立生競爭副主任，童母沒少說些不陰不陽的話，童愛蓮倒是無所謂錢立生還是大哥當。
她就關心林夏是不是真的能生孩子。
敷衍幾句林姝就把她打發走了。
林夏雖然出院，但是傷口要徹底恢覆得有個七八天的。
錢立生不在家，哪怕錢母過來林姝也不放心，還是自己照顧更好。
她就帶著倆崽兒在二姐家多住些日子。
反正她帶了糧票來的。
第二天上午姜衛東和林夏的直屬組長一起過來慰問。
放下營養品，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姜衛東就趕緊告辭。
他對林夏印象很好，這是個勤奮上進不認輸的女人，可她丈夫……
姜衛東也挺糾結的，按理不該幹涉別人夫妻的私事，可不知道罷了一旦知道又不能不被影響。
尤其看林夏積極治療，對未來充滿希望，再對比錢立生消極逃避，姜衛東就有一種愧疚感。
他當兵養成的正義感讓他有一種自己沒犯錯，卻總覺得做錯事的心虛。
他決定找機會跟錢立生談一談，是男人就該真誠有擔當，就該主動給妻子坦白。
姜衛東回家以後，姜老太纏著他一頓問，“閨女咋樣？”
姜衛東：“挺好，手術很順利。”
姜老太：“我說她妹妹。”
姜衛東：“挺好，很賢惠，孩子養得尤其好。”
姜老太：“對吧？我看上的，能有差。我給你提提咋樣？”
姜衛東嚇得趕緊擺手，“娘，別胡鬧，她是軍嫂，丈夫剛犧牲。”
姜老太雙手合十拜了拜，“犧牲的丈夫肯定也希望他媳婦兒孩子有人照應。年輕輕的不可能守寡一輩子吧？怎麽，你還瞧不起改嫁婦女怎麽的？”
姜衛東忙說不是，他怕了老娘，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趕緊借口開會出門了。
姜老太和姐妹倆熟悉起來，就跟好鄰居一樣，非常自然地走動起來，有事沒事就去坐坐，跟人聊聊。
主要是看看情況，她發現林姝一點都不傷心難過，沒有死了丈夫的那種悲傷。
那也許……人家願意改嫁呢？
省城祁州。
通訊兵摘下發報的耳機，對陸紹棠道：“隊長，捕蛇行動結束，首長說給您放三天假，讓您回家一趟……”
陸紹棠：“你說什麽？三天？”
他要的是三個月！
什麽三天！
他現在最聽不得三天。
他雖然聲音如常，但是氣勢陡然強勢起來，那壓迫感讓通訊兵不知道說啥。
陳燕明過來，對通訊兵道：“給首長發報，就說陸隊要放三個月假，不，要放到來年二月，回家過年。這幾年的假期攢一起正好。”
通訊兵為難地看著他，陳隊，你就饒了我吧？你看我有那個膽子敢跟首長提這個？
就陸隊自己去拍桌子，怕是也要不到五個月的假期吧？
陸紹棠朝通訊兵伸手。
通訊兵：“？”
陳燕明就把發報耳機拿過去，親自給陸紹棠扣上，扶著他坐下，“通訊員陸紹棠最新上崗，現在聯系首長。”
通訊兵：“？？？”
鬧著玩兒呢？陸隊會發報？
陸紹棠修長有力的手指握住電鍵，沒有任何猶豫和停頓就開始發報。
滴滴的聲音不斷地通過電臺、天線傳輸出去。
抓到祁州的最後一個電臺，始於西南的鋤奸任務已經完成，他已經可以公開身份回家。
只有三天，不行，太少了。
他親自跟首長拍桌子要假期了，必須給他足夠的假期陪媳婦兒和孩子，否則他媳婦兒很生氣，而且他還沒見過自己的崽兒，崽兒都不認識他呢。
很快首長的批覆意見過來，有一個最新任務，要求特戰隊員和祁州等地公安合作，任務待公布。
這意味著陸紹棠可以回家，隊員也可以輪流休假。
陸紹棠：“？”
這到底是休假的時候順便執行任務，還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可以回家？
不過可以回家當然是好事。
在第一個任務公布之前，陸紹棠有三天的假期。
陳燕明比他興奮，“老陸，去你家吃飯啊。”
陸紹棠：“……”
我家飯就那麽香？
家裏還有一百多個雞蛋，林姝又煮了七十個茶葉蛋。
主要是那鍋料汁還在，不能浪費，再添點料繼續煮唄。
盼盼和甜甜已經想好了，走的時候要把這鍋湯端走，回家一直煮茶葉蛋吃。
爺說了，好的高湯都熬百年不斷呢。
這鍋茶葉蛋林姝想自家吃，另外和鄰居們交際一下，一毛一個也不虧。
盼盼有些不樂意，他覺得煮雞蛋一毛一個可以，娘做的天下第一美味的茶葉蛋就得一毛五一個。
林姝就勸他，“你看家屬院兒不少小朋友吃不到茶葉蛋，都饞哭了，太可憐了。”
甜甜：“一毛一個也行吧，咱不虧，就當給二姨好人緣兒了呢。”
好人緣兒這是她才學到的詞匯。
盼盼好歹答應賣一半兒。
於是軋鋼廠家屬院兒的孩子們終於能花一毛錢買個茶葉蛋過癮了。
有些家長會算計，想占小便宜，就讓孩子拿一個雞蛋過來換茶葉蛋，說的是“反正你們還有料，就繼續泡唄，我們拿雞蛋換你也不吃虧。”
林姝倒是也沒計較這個，一般家裏實在緊張還饞的，換一個無可厚非，但要單純想占便宜換了還想換的，那沒門兒。
就換一個。
你不高興？
不怕，正好認清你是啥人兒呢。
這幾天林姝把二姐廠裏的人際關系也認識個差不多，有幾個婦女很和善，跟二姐關系不錯，有幾個刻薄的嫉妒二姐鄉下人嫁給錢立生，是占了便宜，搶了她們閨女嫁人、工作的好機會。
比如童母。
這就很可笑。
倆崽兒這幾天在家屬院兒也出名兒了。
他倆雖然從鄉下過來，但是比其他孩子更白、更俊，更懂事，衣服做工也更考究，而且甜甜識字會講故事，盼盼小嘴能說會道。
這就是老人們眼中別人家的孩子啊。
尤其姜老太更是稀罕得不行，見到就誇，見不到也誇，把他們誇出花兒來。
被他倆一比，家屬院兒那些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的熊孩子，真是好扔了的。
比如童家那個童小軍。
童小軍是童國強的小兒子，仗著三叔能打架，總是威脅其他小孩子跟他玩兒，聽他的話，否則就讓三叔打他們。
他三叔以前是個混子，據說打遍軋鋼廠無敵手呢，那些小孩子家長都忌憚他。
童小軍看甜甜和盼盼受歡迎，很是嫉妒，命令那些小孩子不許和他倆玩兒。
有個小孩子不懼童小軍，跑來示好跟他倆玩。
倆崽兒被他的友誼感動，主動分他茶葉蛋吃，結果小崽子吃完茶葉蛋就跑去跟童小軍賣好兒！
童小軍領著一群五六歲的小孩子過來笑話他倆。
倆崽兒：“？？？”
呔，狡猾的臭孩子！
甜甜和盼盼再也不和他們玩兒了！
他們覺得專心找爹。
甜甜：“爹上一次在拖拉機廠那邊找娘的，對不？”
盼盼：“我記得爺奶說在醫院那邊飯店？”
倆崽兒一商量，好家夥，娘已經看到爹三次了！
第一次她告訴爺奶沒告訴他們。
第二次告訴他們。
第三次爹回家沒叫他們。
嗚嗚，爹偏心。
倆崽兒繼續商量，“咱出去找找？興許能碰上呢？”
“爹和爺長得一模一樣，咱倆一眼就能認出來。”
“爹回家親過咱倆，也認識咱倆，看見就會認出來的。”
“嗯哪。走吧。”
他倆回家裝上一飯盒茶葉蛋，打算出去碰運氣。
林姝瞅著喊住他倆，“帶那麽多茶葉蛋賣給誰呢？”
盼盼：“去門衛爺爺那裏試試，興許門口買的人多呢。”
林姝笑道：“別賣了，一毛錢一個你倆心疼，一毛五一個不好賣。”
一毛五一個真的貴，這是工廠區一般人舍不得買。
倆崽兒說要試試，林姝就沒阻攔，讓他們在門衛那裏不要亂走。
倆崽兒到了門口，下午正是上班時間，路上也沒幾個人。
他倆跟在醫院門口一樣，找個陽光地兒坐著一邊賣茶葉蛋，一邊瞅來來往往的男人們。
這幾天他們在醫院門口沒少瞅人，希冀能偶遇陸紹棠，可惜沒偶遇上，也沒看到一個長得像爺的。
他倆就跑到路口大石頭上坐著，這裏人多，看得也遠。
坐半天也沒看到一個像爺和爹的男人，倒是賣掉倆茶葉蛋。
一個老爺爺領著倆小男孩兒，孩子聞到香味兒嘴饞，老爺爺就買了倆。
甜甜：“咱坐這裏，會不會碰到拐子？”
盼盼：“你瞅那邊路口還有交警叔叔呢。”
城裏查得可嚴了，他們坐客車進市裏路上還查介紹信呢。
門衛大爺也說陌生人來這裏晃悠，一會兒就會被查問的。
還是很安全的。
他倆想去拖拉機廠碰運氣，但是不敢亂跑，怕娘找不見會著急生氣。
有那不忙的路人看到倆漂亮的崽兒坐在路邊大石頭上，就好奇過來問。
聽說一毛五一個茶葉蛋，紛紛說貴，讓他們一毛一個。
盼崽兒不肯。
有人逗他們一會兒過過癮就走了，還有那閑來無事的就逗他們。
“小孩兒，你們爸媽呢？”
盼盼：“我們不叫爸媽叫爹娘。”
路人就笑，繼續逗他倆，“你倆鄉下來的？那爹娘在哪裏上班呀？”
甜甜：“我娘擱鄉下上班兒，我爹擱……城裏呢。”
部隊在哪來，他們不知道，可能在城裏吧。
路人：“喲，半邊戶呀，那可苦了，家裏還有兄弟姊妹呀？”
倆崽兒不懂什麽叫半邊戶，問了問原來一個城市戶口吃商品糧，一個農村戶口不能吃商品糧。
他倆想想也對，就點點頭。
路人：“可憐喲，那指定吃不飽。你一毛一個，我支援你們吧。”
盼崽兒：“不賣！一毛五一個，童叟無欺！”
路人就笑。
正說著，一個人高腿長的叔叔大步走過來，他雖然沒穿軍裝，但是腰板兒筆挺，而且他好高啊，瞅著可像解放軍叔叔了呢？
甜甜眼睛一亮，揪著盼盼的袖子，“你看，他像不像爺！像不像小白楊？”
她立刻掏出陸紹棠的照片比著看。
盼盼扭頭瞅過去，單純看那挺拔的身材真的很像！
他們爹在照片上就這樣筆挺的，也這樣高，就像小白楊！
男人眼瞅著要過去了，甜甜站起來招手大聲喊：“叔叔，叔叔，給你家崽兒買個茶葉蛋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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